丁日昌纪念馆藏品征集公告
文物承载灿烂文明,传承历史文化,维系民族精神,是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深厚滋养。丁日昌纪念馆是一座展示、宣传、研究丁日昌生平和功绩的人物类纪念馆,设于广东省揭阳市榕城区元鼎路丁氏光禄公祠(丁日昌旧居、丁府),2013年5月被评定为国家三级博物馆。
丁氏光禄公祠是清代洋务派实干家丁日昌(1823-1882)在全国唯一保存的旧居、重要的涉台不可移动文物,2013年3月被国务院核定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进一步充实纪念馆馆藏文物,丰富陈列展览实物,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实施条例》《博物馆条例》《博物馆藏品管理办法》等有关法律法规,特面向社会各界公开征集相关文物藏品,有关事项公告如下:
一、征集范围
丁日昌的实物用品和文献资料,以及与丁日昌有关的同时代重大历史事件、人物的各种代表性历史见证物。
1.丁日昌藏书、印章、学习用品、生活用品、办公用品、家俱、著作、家书、书法作品以及交通运输工具等实物原件。
2.丁日昌与清廷之间的奏章、批示,以及与各方人员通信文书等。
3.与丁日昌同时代(包括清廷、湘军、淮军、楚军、太平军、捻军、常胜军等)相关武器装备、家俱、服饰等。
4.后世著名人物对丁日昌评价的手书、牌匾、著述、报刊等资料。
二、征集要求
1.提供者所持有的文物、藏品须来源合法,所有权明确。
2.提供者请将相关文物、展品介绍及照片材料发送至指定邮箱,内容包括所有人、来源、类型、质地、事件等基本要素。
三、征集方式
1.捐赠。对无偿捐赠的文物,经专家鉴定符合馆藏标准的,作入馆登记并颁发捐赠证书或收藏证书,并以适当方式予以铭记。
2.借展。收藏者保留文物、藏品的所有权,自愿将收藏的文物藏品借与丁日昌纪念馆展出,经专家鉴定后签订借展协议。
3.其他。法律、法规允许的其他方式,视情况具体协商。
四、联系方式
地 址:广东省揭阳市榕城区元鼎路丁日昌纪念馆
联系人:朱先生 李小姐
联系电话:0663-8624807
电子邮箱:jydrcjng@126.com
欢迎社会各界人士踊跃捐赠或积极提供征集线索
丁日昌,晚清政治家、军事家、藏书家及洋务运动实干家,1823年生于丰顺汤坑。早年因为熟悉洋务而被曾国藩、李鸿章等赏识重用,历任江西万安知县、苏松太道、江苏巡抚、福建巡抚等职。在江苏任上,短短三年便处理积案27万多宗,曾两次巡察台湾,亲录丘逢甲为童试第一名。他积极倡导与主持洋务运动,1863年,李鸿章委派他在上海创办制炮局,1865年协助李鸿章创办我国第一家最大军用工业——江南制造总局,任总办。筹划创建了中国轮船航运事业,并继沈葆桢主持福州船政局。主持驾设我国首条电报线,倡建首条自己设计建筑的铁路。在外交事务上能全力维护民族尊严,抵御外侮,为保护华侨而倡议设立使馆。热心新学,大力促成了我国首批公费留学生的派遣。他体察民情,宽恤民力,深得人民爱载,1877年退休还乡时,福建百姓高呼“留中丞,活百姓”。丁日昌是我国近代四大藏书家之一,藏书达10余万卷。文史著作很多,《持静斋书目》、《百兰山馆政书》、《百兰山馆诗钞》、《海道图志》和《抚吴公牍》等依然流行于世,为后人所推崇。因积劳成疾,1882年在故里揭阳病逝,终年59岁。
丁日昌——身后余论
丁日昌的身后有两个方面应该介绍,一是后人对于丁日昌的研究评价,一是丁氏的后裔。
丁日昌去世后,因为丁家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墓地,所以灵柩也就停放在絜园。民国间,缘于丁家家道中落,丁日昌的灵柩就原地安葬于絜园中。1956年,丁日昌墓被盗开,骸骨草草安葬于揭阳仙桥紫陌山。1991年,由揭阳县人民政府主持,移葬于仙桥桂竹园,墓区600多平方米,由主墓、石牌坊、碑亭、揭阳县人民政府立《重建丁日昌先生墓碑记》和丁家骏所撰《先叔祖日昌公传略》石碑亭组成,石坊正背面分别书写“一代名臣”和“潮郡之光”。1993年,丁日昌墓被列为揭阳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1998年,由揭阳市人民政府批准,辟建“丁日昌纪念馆”于丁氏光禄公祠,该馆长期展出关于丁日昌生平的图片及其它实物,共分三部分:《丁日昌研究》、《丁日昌生平》、《丁日昌世系》。
丁日昌去世后,有关其著作的整理工作从来没有中断过。1882年,也就是丁日昌去世的当年,其长子丁惠衡刻成《百兰山馆藏帖》第一辑,即《荔枝唱和册》。两年后,丁日昌督译的《法人游探记》,即《柬埔寨以北探路记》十五卷刊印。1895年,由江标编《丰顺丁氏持静斋书目》刊印。1909年,《抚吴公牍》由南洋官书局石印。1916年,《百兰山馆藏帖》第二辑由揭阳邢万顺书局刻印。1918年,《百兰山馆古今体诗》五卷刊印;同年,《持静斋书目》由广州华英书局刻印。1934年,《持静斋书目》由北平来薰阁重刻,厘为六册六卷。1940年,《百兰山馆政书》在香港梓行。1945年,《持静斋善本书目》由温廷敬编成;同年,温廷敬校编《丁中丞政书》由台北文海出版社据抄本影印;差不多同时,潮州吴鸿藻辑成《丁中丞文鉴》。1949年,揭阳林德侯写成《丁氏持静斋宋元刊本书目》四卷。沉寂了三十多年后,上世纪80年代,温廷敬所编的《丁中丞政书》由台湾文海出版社影印刊行。1987年,由范海泉、刘治安点校的《丁禹生政书》在香港出版;同年,范海泉校《百兰山馆古今体诗》五卷由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图书资料室打字胶印。1994年,张弦声将《百将图传》译成语体文出版《中华百将奇谋大全》由黄山书社出版,附原图。2001年,吴二持、蔡起贤校点温廷敬所辑《潮州诗萃》由汕头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卷二十三、二十四为《丁日昌卷》,除选《百兰山馆古今体诗》外,增《揭阳新乐府》六首。
但是对丁日昌的研究工作,则起步较晚。共和国建国后,学术界对洋务运动基本持否定的态度,当作“以资本主义外壳以保持封建统治的一种自救运动”,完全漠视了洋务运动是近代中国走向现代化的开端。上世纪60年代初期,学术界曾形成过一个关于洋务运动研究的小高潮,但论争双方都是从“反动卖国”这一基调出发,研究的人物也只放在王韬、冯桂芬、郑观应等主流以外的人物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丁日昌,更不可能给予他以正面的评价。改革开放之后,这种情况逐渐得以改变,伴随着学术界对洋务运动的评价逐渐提升,研究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的学术活动也逐渐多了起来。最早研究丁日昌,当属台湾吕实强。他梓行的《丁日昌与自强运动》一书,也要等到丁日昌谢世90年后的1972年。该书被视为研究丁日昌的开山之作;1975年,美国奥斯科根据丁日昌任江苏巡抚期间的文件,撰成《丁日昌在同治中兴时期的江苏》论文,获耶鲁大学博士论文奖。这是海外系统研究丁日昌的开端。中国内地有系统研究丁日昌,则还要迟至1986年,距离丁日昌去世104年,由丰顺县政协、广东省历史学会联合举办在广州华南师范大学举行的“丁日昌思想学术讨论会”。与会海内外学者100多人。会议对丁日昌给予较高和较为公允的评价,认为丁日昌是近代开明的政治家、革新家、洋务运动的重要人物,是维护国家主权、反对外国侵略的爱国者。会议论文编印成《丁日昌研究》,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同年,由江村主编的《丁日昌生平活动大事记》,邓亦兵所著之《丁日昌评传》也得以出版。第二年,曾任汕头大学副校长的李时岳教授发表了《刘铭传与台湾建省》一文,中有大段内容引述了丁日昌的对台事功,推许丁日昌“是精通洋务的第一流人物”,充分肯定丁日昌“抱着图强御侮的爱国情怀,以开拓进取的创业精神和不辞劳苦的务实作风”。2000年,揭阳孙淑彦出版《岭东人文考论》,收录《丁日昌交游考》,并附《丁雨生先生简谱》。2001年,赵春晨著《晚清洋务巨擘——丁日昌》出版,全书21万字。2003年,揭阳郑智勇著《丁日昌论》出版,全书15万字。2006年,孙淑彦《丁日昌先生年谱》出版,全书33.8万字。
在影视等文艺节目中涉及到丁日昌的,也似乎不少,但多半不能正确推介丁日昌。直至1989年,由陈作宏、陈鸿辉联合编写潮剧剧目《丁日昌》,才使丁日昌能得以正面形象在文艺作品中和文艺舞台上出现。该剧获广东省地方题材优秀剧目奖和优秀演出奖,并曾在中央电视台全剧播出,剧本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1993年,作家高强所著长篇小说《丁日昌外传》由海天出版社出版发行。1995年,二十集电视连续剧《丁日昌传奇》摄制成功。通过影视文艺作品的创作,丁日昌的正面形象渐见深入广大百姓之中。
丁氏一家,有“一门风雅”之誉,名诗人陈石遗更云:“三世诗家世所无”。丁日昌的子侄们也多能诗能书,颇为引人注目。
长子丁惠衡(1847—1884)字俊卿,江西补用知府,因为刺马案有涉而被革。能书法,受乃父影响,曾亲炙当时名家何绍基,而好颜真卿。其以行书为《绕绿书庄诗稿内集》所作序,遒劲流丽,颇见天资。
次子丁乃潜(1863—1928)原名惠馨,字旭卿,号讷庵。1893年副贡生,浙江补用道员。能诗擅书,诗为名家陈石遗所激赏,梓行有《匏存室诗钞》,其诗初学苏东坡、董其昌,晚年渗以刘石庵,融会贯通,自成风格。吴泽庵有诗赞其书法成就:“松禅已死啬斋老,海内书家竟炫奇。独守师承兼变化,讷公绝艺几人知。”晚年与妻孙言言潜心诗书医理,往往一庐标灯,夜深而未辍。并为其妻校订《昼星楼医案》。
三子丁惠康(1868—1909)字叔雅,号惺庵。受乃父影响至深。与谭嗣同、陈三立、吴彦复齐名,有“清末四公子”之誉。梁启超称其“卓荦有远志,忧国如痗,而诗尤以神味胜”。父亡后,潜心经史,闭门力学,于经史百家、训诂词章、金石考古、目录版本均有涉猎。后赴长沙参加谭嗣同所办南学会,参加戊戌变法,曾被派往日本考察,一年后回北京,为国是奔波。然丰才吝遇,郁郁而终。著有《丁叔雅遗诗》,附印于二兄《匏存室诗钞》之后。
孙丁韵初(1885—1920)名鸿胪,丁乃潜次子。历任教职,惜天不假年。擅诗,著有《问樵诗草》,也为名诗人陈石遗所青睐。能书,受其父影响颇深,从唐人写经入手,渗合己意,其《问樵诗草》手稿,清逸隽丽。
曾孙丁天骏(1916—1995)别署虬翁,丁韵初次子。弱冠为将军张寿记室,刁头草檄,下笔千言,以文思敏捷见称。晚年寄居广州,能诗,清新雅健,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著有《天骏诗集》、《济阳世泽》。能书,所作章法疏朗,平稳秀逸,为广州书法家协会会员。
侄丁培纶,名伯仲,号培纶,以号行,国民党陆军少将处长。抗战期间,曾任广东陆军慰问华侨专员到南洋宣传抗战并募捐。能书法,尤擅行楷,得法于颜真卿。所作丰腴有神。亦能诗。
侄孙丁家骏(1909-1997),泰国的石油巨子。1952年,丁家骏赴泰国定居,创办泰油贸易有限公司,为泰国最大的油脂供应商。丁家骏曾任泰国中华总商会副主席、泰中友好协会副会长。积极于丁日昌精神的弘扬,在丰顺中学捐建丁日昌图书馆,赞助举办丁日昌学术研讨会,并出版相关书籍。
丁新豹,丁家骏子,现任香港历史博物馆馆长,也关心丁日昌研究工作,为《丁日昌先生年谱》撰序。
在客籍名人中,与潮汕地区关系最为密切的,当数清末著名的爱国革新政治家、洋务运动实干家丁日昌。除任政在外,丁日昌一生大部分时间寓居揭阳,也常以“潮人”自居,多次自称“某潮人也”“籍隶潮州”。丁日昌对潮汕地区的经济社会、文化教育产生了深远影响,留下了许多广为称颂的事迹。
“我家在蓝田”
“我家在蓝田,时农复时士。”丁日昌曾在诗中这样讲述自己的身世。1823年7月(道光三年六月初一),生于广东丰顺县汤坑圩(今属梅州市)。据记载,丁日昌的先祖是原籍嘉应州长乐县排岭乡(今属梅州市五华县)的客家人,清初顺治年间为避“九军之乱”移居丰顺汤坑乡。汤坑乡原属揭阳蓝田十图,清乾隆三年(1738)划入丰顺县。由于丰顺、揭阳当年均属潮州府管辖,所以有人也把丁日昌列为揭阳人或潮州人。
丁日昌的祖辈以务农为生,父亲丁贤拔开设药店、盐铺,家境开始殷实。丁贤拔在《丰顺县志》有传,为人慷慨好义、敬礼儒士、怜恤孤贫。丁日昌8岁时随三兄丁达夫到丰顺县太平寺读书,13岁时父亲病逝,家里靠母亲纺织为生,他只得一边读书,一边从事农业劳动。后来丁日昌故地重游,回忆起童年的读书往事,题联曰:“古佛又来参,五千里外初归客;旧题何处觅,四十年前此读书。”
从潮州出仕
1842年,丁日昌赴潮州参加考试,中秀才。应试途中,丁日昌因饥饿昏厥于揭阳新圩树下,被一位农妇救活,从此视其为漂母。1843年,补为廪生。1844年,经潮州府教谕冯奉初推荐,延入潮惠嘉道李璋煜幕中任事,开始了在潮汕地区的幕僚生涯。尔后,又曾在揭阳、惠来等县当幕僚。1848年,丁日昌定居揭阳,曾在榕城梅林巷、县署石鱼斋居住过。
寓潮期间,丁日昌曾三次到省城广州参加乡试,均未考中。正当科举之路屡受挫折之际,1854年的一场农民起义却使丁日昌意外地走上仕途。受太平天国起义影响,陈娘康、郑游春等先在潮阳县陈店圩起事,吴忠恕、陈阿十等在海阳县(今潮州市)起兵响应,起义队伍迅速壮大,包围了整个潮州城。时在潮惠嘉道府中当幕僚的丁日昌,“募汤坑勇三百人,颇精悍,扎桥东宁波寺及韩山书院,守东路”,同年十一月潮州解围。1856年,丁日昌因为“潮州军功”,得到了琼州府学训导的官职。1857年离潮赴任,次年改任江西万安县令,从此正式开启了政治生涯。丁日昌一生,历任苏松太道、江西布政使、江苏巡抚、福建巡抚等职,钦赏总督衔、节制沿海七省水师兼总理各国事务大臣,深得曾国藩、李鸿章的器重,是近代著名的洋务运动实干家。
关心潮郡文化教育
丁日昌向来关心家乡的经济社会建设,尤其重视发展文化教育。他曾在丰顺汤西设帐授徒,有诗云:“不如息万缘,兀坐乌皮几。高声呼门徒,讲大学章旨”。“今年弃犁锄,翻就砚田辟。学作村夫子,俸钱月四百。”(《百兰山馆古今体诗》卷一,丁自注:时余设帐蓝田书屋。)此外,丁日昌还在丰顺倡建蓝田、鹏湖书院,其中蓝田书院建于1847年,位于现丰顺县汤坑镇米街尾,至今仍保存完好。
在潮期间,丁日昌曾募款扩建金山、韩江和榕江等书院,重视知识和教育,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推动潮汕地区的文化教育发展。1871年,揭阳知县周士俊倡建榕江试舍(俗称考院),两年后落成,位于县署东侧(今思贤中学内)。建成后的考院,东、西两廊座位2000号,厅屋合计32间,作为士子考试和平日讲学授业之所。丁日昌对此举十分赞赏和支持,并撰写《榕江试舍题记》,强调要振兴文教,以培植人才,要正经界、抑豪强、扶良儒,才能“家给人足,弦诵复兴”。
丁日昌还亲自在揭阳的府第里举办文课,当地士子300多人云集应课,可谓极一时之盛。他曾为此作诗纪盛,如“兼收好采葑及菲,报恩或有屠与沽”“树人如树木,佳士任题品”“咀经复茹史,含任兼吐沈”等,表现了重视从下层士子中选拔人才的思想,以及对家乡文人志士的关怀、鼓励和期望。
深切体察民间疾苦
丁日昌出身寒素,起于州县,所以更能深切地体察民间疾苦。早在1842年8月,潮州发生水灾,河堤决口,丁日昌深切同情受灾百姓,遂作《决堤叹》:“楼头顷刻被水覆,百万生灵齐一哭。”这也是迄今所见丁氏最早的诗作。
丁日昌善作诗文,也是历来为世人所称道,他生前即编有诗文词联集《百兰山馆诗》,收录诗631首、词14首、楹联41副。其中,有不少就是反映潮汕民间疾苦的诗篇,如开篇第一首就是上述的《决堤叹》。又如,“海滨邹鲁也干戈,遍地豺狼奈如何”“为盗为兵若转圜,但逢利薮便开颜”(《潮州感事诗二十首》),直率地批判黑暗、揭露时弊,反映民间疾苦,忧国忧民的情怀跃然可见。更为典型的是,写于1870年至1874年间的《揭阳新乐府》六首,即秀才牙、新郎锁、寡妇簪、老农水、估客肠、远方药。这组乐府诗在《百兰山馆古今体诗》没有收录,收录在温丹铭编《潮州诗萃》、饶宗颐编《潮州志》里。饶宗颐介绍说:“其时揭阳令周士俊虽有政声,而粮差衙役相继肆虐,日昌观感所得,谱斯乐府,盖实录也。”该诗用形象生动的笔触,描写了晚清时期潮汕地区社会的黑暗、封建官场的腐败和人民群众所遭受的苦难,表达了同情受压迫的下层民众和要求澄清吏治、革除封建积弊的善良愿望,是历代潮汕诗歌作品中难得的佳作。
除了诗文创作,丁日昌也身体力行地纾解民困、改善民生,为潮汕地区做了很多有益的事。1873年,潮汕地区暴雨成灾,韩江下游河堤决口,灾民流离失所,凄苦万状。丁日昌对灾民的境遇深为忧虑和同情,先后撰写《复潮城局绅论治水书》《代拟呈复潮州疏通海口情形书》《复张寿荃观察论水患书》三封书札,与惠潮嘉道张铨、署潮州镇总兵方耀等反复商议,提出全面治水方略。他认为治理韩江根本之计在于疏浚河道,提出采取将给发下游海口与水道沙田、渔塭执照与鼓励捐输开河经费相结合的变通方法,以解决藩库空虚无法支付治河经费的难题。在丁日昌的支持下,1874年潮州官府疏浚了韩江下游的梅溪河段,并开通了韩江从澄海下蓬至汕头入海直道,缓解了韩江水患。
最后归宿在揭阳
丁日昌在《榕江试舍题记》中这样写道:“余世居蓝田十图,本揭人也,今侨寓于此复三年,故于邑中兴衰利弊,知之颇详。”对于潮汕地区,丁日昌历来有着很深的乡土情愫。他年轻时便定居揭阳,晚年更是在此度过了“丁母艰”(为母亲居丧守孝)、乡居养病的最后时光。
1870年11月26日,丁母黄氏病逝,享年90岁。当年12月,丁日昌扶柩返乡,葬母于丰顺(?)。路过南京时,曾国藩冒雪专程前往凭吊。随后,丁日昌在揭阳榕城度过了四年“息影林泉”的生活,其中居丧守制三年,乞假养病一年。期间,丁日昌在揭阳城东筑建草堂,名为絜园(位于今榕城区元鼎路),把丁氏光禄公祠、百兰山馆也置其中,集祭祀、起居、藏书、教育于一体,这就是现存的丁日昌旧居(俗称“丁府”)。整座建筑占地面积6100平方米,共有九十九间半屋室之多,是潮汕传统的“百鸟朝凰”格局。“絜园”原是丁日昌任上海道时,在道署西住所的名字,“取洁白戒养之意”,名士何绍基为之作《絜园记》。
1877年秋,丁日昌回到揭阳养病,翌年四月获准退休。直到1882年2月逝世前,丁日昌几乎都住在絜园里。解官返籍时,丁日昌将全部藏书运到絜园,藏书楼名为百兰山馆,乡居期间常邀请各地学者文士前来观书交流。近代著名维新思想家王韬曾前往拜谒丁日昌,写道:“往谒丁大中丞于揭阳,下榻絜园,一住十日。中丞挥麈纵谈,极论时事,日讲指画,朝夕罔倦。”丁日昌生前酷爱藏书,早在1848年就曾购书藏于揭阳县署石鱼斋内,以后十余年间,所藏书籍有十万卷之多,且藏书质量很高,多为宋元版本、抄本等古书善本。遗憾的是,在丁日昌去世后,因家道中落,二十年间藏书散佚殆尽。丁氏藏书,不仅对近代潮汕、乃至岭南文化发展都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也为中国近代文化史作出了积极贡献。丘逢甲曾为丁日昌藏书楼题联:
西北揭阳岭,东南太平洋,此楼萃山海奇观,望远登高,顿生八表经营志;
刺史韩昌黎,衙官赵天水,所学得圣贤宗旨,读书论世,莫负千秋尚友心。
1882年2月27日(光绪八年正月初十),丁日昌在揭阳逝世,终年59岁,葬于絜园,后迁榕城区仙桥镇桂竹园。
与故乡梅州相比,丁日昌在潮汕地区留下的文化遗产较多,影响也比较深远。如揭阳的旧居丁府恢宏大气,是丁日昌在全国唯一的旧居,在潮汕地区建筑史上极具代表意义和研究价值,现辟为“丁日昌纪念馆”和“揭阳市民俗文化博物馆”,为全国重点保护文物单位;而丰顺的故居都转第,早已面目全非,现状堪忧。与此同时,潮汕地区也很重视丁日昌研究,注重挖掘和发扬丁日昌文化。近年来,揭阳市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推进丁日昌旧居修缮工程,守护好文化遗产”,“启动丁氏光禄公祠修缮工程,加强文化遗产保护利用”。潮汕学者先后出版了《丁日昌交游考》(孙淑彦)、《丁日昌论》(郑智勇)、《丁日昌先生年谱》(孙淑彦)、《丁日昌》(黄赞发、陈琳藩)等研究著作。更难能可贵的是,潮剧《丁日昌》通过舞台艺术演绎丁日昌,二十几年来长演不衰,曾在中央电视台播映,并赴泰国、新加坡、香港等地演出,在海内外有较大的反响,使丁日昌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丁日昌1882年去世,在揭阳榕城东门沟角公馆内举行吊唁,十分隆重,各地人物登门吊祭多天,吊唁轴幅从大厅一直排到公馆外的围墙,以至连接到街路口。老态龙钟的李鸿章专程赶到揭阳吊唁,并参加安葬仪式。人们用最悲痛最沉重的心情哀悼丁日昌,连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龢也作挽联一幅以寄托哀思。丁日昌去世后,葬于揭阳西丁厝花园。墓茔一直保存完好。1956年某日,忽传丁日昌墓被人趁夜挖掘。长方形楠木棺材,被拖至墓后地上,棺材盖由三块木板接合成,其中一块木板已被撬开。棺旁散落着一些茶叶、木炭,又见一些白底蓝花的粗碗,俗称“腹古碗”。丁日昌的尸体仍装在棺中,据说刚打开时尸体完好,没有臭味,一见天日后即时腐化。据说丁日昌口中的“养尸珠”已被人取去,是否准确?据说,随葬品还有一把日本天皇赠送给丁日昌的长1.2尺的短剑,至今也仍是个谜。丁日昌乃是清廷高官,全无随葬品实令掘墓者大失所望。由此也足证丁日昌当年落葬并无什么珍珠宝贝。事后丁日昌的尸体由揭阳有关单位令掩埋队派八人,用小船运抵仙桥区篮兜乡界的紫陌山下葬,因山权属该乡管辖,必须由篮兜乡派人协助下葬。
丁日昌遗骸被挖出后,轰动全城,附近居民前往观者甚众,当时社会大破风水迷信,无人过问此事,况且丁日昌又属封建官僚阶级,其后人也无人敢出面追究。当时他有一位后代子孙叫丁逸史,原是城中知名学究、书法家,据说他得知其祖宗棺木遗骸被掘,又将被达善堂的人运到仙桥区的篮兜乡辖地掩埋的消息后,他即找来一块红砖,写着“丁中丞之墓”,交给掩埋队的人,托他们将此红砖竖在葬地的前面,以作日后找寻的标记。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丁氏后人无一人敢出面伴随上山。
当时篮兜村的副乡长兼治保主任叫郑金城,他接到上级的通知后,派出该乡郑少鹏等四位民兵协助。据郑金城回忆说,当时被掩埋队抬到篮兜村的丁日昌棺材,已用一块粉白色长布盖在上面,掀开时发现被撬开的棺材盖少了一块木板,写有“丁中丞之墓”的红砖已放在棺材内。考虑到掩埋时,沙土会掉入棺材内,只好另找一块尺寸相同的杂木板代替,把棺材盖修好、封棺,然后匆匆抬上荒山野岭,草草埋掉。
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落实各项政策,丁日昌的后人、旅居泰国的著名侨领丁家骏先生,接到其祖宗被落实为“爱国者”消息后,才与国内的亲眷联系,和其叔父丁鸿业等商讨重修,丁家骏先生也将这个意见向揭阳县领导提出,恳请派专人找其祖先遗骸。揭阳县政府把寻找丁日昌遗骸的任务下达给仙桥区政府,区政府又安排辖下篮兜乡干部负责落实,村干部立即组织十几位民兵,配合相关部门的同志和丁氏后人,紧锣密鼓进行寻找挖掘。
从移葬到寻墓挖掘丁日昌遗骸,相隔三十余载。当年八位参加移棺落葬的掩埋队员,仅存一人在世,由他带路到紫陌山寻找。人事沧桑,荒山野岭乱坟处处,早就辨认不出来了。大家在山坡上寻找凸起的无主土坟挖掘,从早到晚,挖掘多处都无从得到踪迹,急煞人呀!丁氏后人丁嘉言夫妇早晚烧香、祈祷,企盼早一天寻觅到先祖遗骸。1989年农历二月初一,丁嘉言之妻又一早到揭阳最出名的城隍庙奉香求签。得签批曰:“婚姻子媳莫嫌疑,请把真情仗佛提。四十年前须报应,功圆绩满有声儿。”对签上所言,丁氏后人深信不疑,没有放弃,努力寻觅。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终于在紫陌山一处长满野草、凹陷的土堆里挖出几块红漆片,县博物馆鉴定专家认定是涂在棺材外面的漆片。大家再往下挖,又掘出一块棺材小木锁,还发现有一块红砖。刷去砖上面的泥土,但见砖面上端正地写着“丁中丞之墓”。众人一时大喜,自此小心翼翼地清理、开挖,一个头骨又赫然在目!接着是锁骨、肋骨、腿骨……博物馆专家现场拍照、鉴定,证实是丁日昌遗骨,并写了一份鉴定书。后来,出土实物用一个“瓷缸”储存,暂时置放在百兰山馆丁嘉言住所,听候泰国丁家骏先生的处置意见。
寻找遗骸波折宣告结束。
丁日昌遗骨虽然找到了,但见骨不见棺,又是一个谜。后来有村民传出消息,当时达善堂的人完成移葬任务后,紫陌山阴某村有几个歹徒趁夜上山盗去楠木棺材,将尸体翻于穴中,不顾一切慌忙将棺材扛走,拆散后的楠木板卖给秤铺制木秤,获取小利。现场盗墓未被暴露,没办法追究。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丁家骏先生汇来巨款,委托揭阳县人民政府,筹建丁日昌陵墓。1991年,丁日昌陵墓终于落成于仙桥紫峰山桂竹园村后山麓,三山石坊门顶有“一代名臣”四字。
中国近代史上一位开明的政治家、改革家、实干家和维护国家主权、反对侵略的爱国者丁日昌,自此安息于紫峰山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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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臣丁日昌轶事拾遗
郑祖逊/口述 罗培衡/整理
2005(乙酉)年元宵前夕,笔者和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高强、彭汉如两位先生专程到揭阳市丁日昌纪念馆参观,并到潮汕历史文化中心访问(办公地点设在榕城 西门丁日昌府第)。徐光华秘书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还委托在场的揭阳地方史学者郑祖逊陪同追谒丁日昌府、丁公馆、藏书楼、丁氏墓园旧址等。在陪途中,郑祖 逊先生以自己亲身的经历,向我们介绍了一些丁氏的史事,以及丁日昌骨骸迁移的实况,既新鲜有趣,又弥足珍贵,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2009年2月23 日,笔者再次到郑祖逊先生住所采访了他,听他娓娓道来。
(一)我少时对丁日昌的印象
我(郑祖逊)原是揭阳仙桥篮兜人,现年78岁。1938年随父移居榕城续学。班内有一同学叫丁克成,住于榕城东门沟角的丁公馆,我每日上学都路过其家,交 往日久方知他是丁日昌的第六代孙。1948年我就读于揭阳一中,每天上学须经丁府门前,当时大门口有一条大鲸鱼骨,长约一至二米,据说是慈禧太后所赐, (原物现收藏于揭阳博物馆)。这段时间开始听到一些有关丁日昌的故事:丁日昌出生于丰顺县汤坑镇金屋围,兄弟共七人,他排行第六。8岁时就被父亲丁贤拔送 到附近的太平寺私塾读书,不足十岁曾作一首联珠体诗①涂写在太平寺的墙壁上,成为美谈。丁日昌曾任江苏、福建巡抚,后来称病归田时常住在揭阳丁府。丁府地 点原是黄姓故居,后为丁日昌晚年住处。据说丁日昌住揭阳时,揭阳县官必须每天一早先拜候丁氏,然后返衙内升堂办事。丁氏有“专摺权”特权,借用知县印上奏 朝廷,参革各省一切贪官污吏,得罪了一些人,潮州的官员个个怕他。丁氏是朝内大官,住于揭阳城内,其言行举止,都是揭阳街巷小道的议论话题。
解放前揭阳有些人,对丁日昌存有偏见或不公正的评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致令无知的群众对丁日昌产生不好的印象。
据说解放时丁日昌之孙丁鸿业(其父丁惠吉,太学生),因背景是封建官僚家庭出身,被当时列为“反动”人物而入狱。因丁鸿业少年时拜潮汕琵琶高手洪沛臣为 师,勤奋好学得洪师父悉心指点,练就弹琵琶本领,时人称其为“琵琶大王”。1950年春节全城开广播,人民政府还特从狱中提丁鸿业在播音室献技艺立功赎 罪,作为文娱节目面向全县城乡播出。那时城乡的文艺事业“百花齐放”。到处兴起唱潮州歌曲,记得当时,有一个潮州戏名《方耀火烧马院桥》内容都是演方耀与 丁日昌等旧封建官僚一些“劣迹”,内中有一段唱词“弯弯骞骞丁日昌,汰(杀)人放火崩脚臁……”。街巷到处以俚歌传唱,那时揭阳人对丁氏印象极差。至于丁 府、丁公馆、丁厝花园,都被征收或没收。丁氏的后裔受到一定程度的歧视,少数也受到打击,一部分已在解放初移居国外。丁日昌的家庭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可 以说是处于低沉没落境地。
(二)我认识的丁鸿业老师
解放前我就听过丁鸿业的大名,尤其欣赏他的琵琶弹奏,可总未有机会,解放后又因双方家庭背景关系,鲜有接触交往。迨至1983年他住于榕城东门柯厝内,其 时他老人已八十余岁。我特登门拜访,见面即自我介绍。他听到我父亲的名字,即时大喜说:“原来你父亲是郑沛霖,我和你父亲是同班的好友。1917年同时在 揭阳榕江书院第三届毕业。”意外的欢喜,亲切地交谈之后,我即斗胆请他老人弹琵琶。他说人老无指力,以三弦代替,又令其高徒郑武龙弹琵琶,其长子拉提胡, 三位合奏《南正宫》一曲,令我有幸聆听揭阳有名乐界高手的合奏,惊叹确是儒家本色。为了这一睹“琵琶大王”的风采,竟然等了50年!此后我便成为鸿业伯的常客。由于是父辈感情所在,我常好奇的追问起其祖父丁大人的往事。
有一次我问:“你岂记得令祖生前一些史事?”他说:“当时我年幼不晓人事(丁鸿业生于1889年),我记得六岁那年往府里向曾祖父拜年,方进入府外门房 时,有一个管守门的九十多岁老家院一见我入门,即上前相迎并下跪,向我问安,我还被奶妈抱在怀中,我根本不懂这是什么礼节。”我又问他祖父还有什么遗物? 鸿业老师听后一声长叹说:“解放前还有一些,都被上辈人分散,所知的有一块‘阿房宫’砖,八角形、四边有花纹、四个人还难以抬起;又有一幅民族英雄岳飞的 亲笔字……等等。都在解放后流失,十分可惜。”我还问他:“令祖父有何遗物被你保存?”鸿业老师说:“我祖母在生时,曾拿出一双木筷,对我说:‘这双筷是 你公公在生时,随身所带三餐用筷,名叫‘桃花心木’,今就传给你了。‘”经我再三要求,老人即入内拿出那一付珍藏的“传家之宝”给我欣赏,却原来是一付普 通木筷,长约八寸,体小于铅笔杆,乌褐色,据告毒物上筷,即出现筷尾变色。
据鸿业老师介绍:其祖父去世时,在揭阳榕城东门沟角公馆内举行吊唁,十分隆重,各地人物登门吊祭多天,吊唁轴幅从大厅一直排到公馆外的围墙,以至联结到街 路口。老态龙钟的李鸿章专程赶到揭阳吊唁,送挽朕②并参加安葬仪式。人们用最悲痛最沉重的形式哀悼丁日昌,连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龢也作挽联③一幅以寄托哀 思。
有一次与鸿业老师闲谈时,他说:“我小时曾听长辈说,那一年揭阳抓到数十个海贼,判死罪押赴揭阳刑场处斩,其时知县特邀我祖父至现场监督,侩子手砍了数贼 后,刀口开缺不利,往下的首级必须砍了数刀,才将头砍断,以致被砍的贼人疾苦不堪。此际,排在最后一名贼头见状,大声漫骂侩子手无能,而且站起来拼命,祖 父远远见状,即令兵丁将贼头叫至面前,询问何故骂人?贼头答称侩子手不中用,杀人无方法,自称若是在其手头,保证一刀一个,是食饭戏。祖父即令解绑,让贼 头当侩子手,戴罪立功,赦其免死。此贼头松绑后,果真持起朴刀对着其同党,刀口从胲下倒砍,人头即时落地,全部杀完后,又将朴刀扔于地上,大声叫一旁的侩 子手,依样杀他的头。真不愧是一条硬汉,祖父即时免他死罪,并收留他在府内使用。但此贼头毕竟是本性难移,后来还是落得犯死罪而不可赦。”
从幼时所向往的“琵琶大王”到后来亲密接触的忘年交,与丁鸿业前辈的交谈,让我学到了好多东西,了解了历史,懂得了世事的变迁。虽然他是我父亲的挚友,但 我经常称他为“老师”。
(三)为丁日昌正名的文章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广东省文史馆主办的《广东文史》专刊,登出了《丁日昌与洋务运动》一文,作者郑衡乃是揭阳人。他在文中肯定了丁日昌在洋务运动中对国家 的贡献。此文刊登后引起史学界人士的关注。但揭阳老一辈文界人士,看到这篇文章后却不以为然,认为郑衡此文是“反潮流”,是代丁日昌申冤。这里附说明郑氏 简历。
郑衡当时已七十出头的人,原籍揭阳仙桥篮兜村人,其前在暨南大学攻读新闻系,抗日时期投笔从戎,并参加民盟党宣传革命道理,被蒋介石下令逮捕,后逃越南办 报社。解放后回国在北京供职。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回广东,安排在广东省文史馆,被省长叶选平聘为文史馆员,因而研究《清史稿》,撰写《丁日昌与洋务运动》文 章。
1983年郑衡要求返揭阳原籍,协助创办《揭阳文史》专刊,自此我和郑衡往来密切,更加深刻了解丁日昌一些事迹。据他告知此文引起丰顺文史界的重视,也震 憾了丁日昌后裔旅居泰国被人们称为“石油大王”的丁家骏先生(丁家骏先生是丁日昌的玄侄孙)。丁先生特返故里,感谢郑衡等为其先祖丁日昌正名之恩情。
时值国家改革开放,掀起引进外资热潮。据说当时揭阳县长罗强,率团往泰国招商,特访丁家骏,请他回国投资事项,其时丁家骏适担任“中泰友好协会”要职。席 间其家人开口问罗县长:“我们的老祖公丁日昌,被列为反动人物,没收房产,我们是他的后人,怎敢回家?丁日昌是反动官僚?还是爱国人物?请罗县长答复,若 是坏人,我们不敢回国,若是好人,我们才敢回去。”罗县长即回答:“这个问题必须请示中央,然后再作答复。”听说后来时任全国政协主席邓颖超作结论称:丁 日昌是爱国人物。揭阳县委即时开展对丁大人落实的政策、平反等工作。
为了慎重认真地得出结论,广东省宣传部特发函,通知全国各院校有关教授,对丁日昌生平作研究,写成各方面论文,准备在广州召开“丁日昌学术研究会”,其时 郑衡以“点火”人身份出席参加盛会,丁家骏从泰国率团共二百余人到会。各专家学者先后发言,对丁大人作出“爱国革新家”的评价。会后郑衡回家,十分高兴地 对我说:“这次大会对丁日昌结论是‘七分成绩三分缺点’。”
不久后,戏剧界结合形势,这方面的题材。将丁日昌事迹搬上舞台,中央“人民日报”特约记者陈鸿辉到揭阳专访郑衡,采访丁日昌的史料,其时恰巧我在场,也向 陈记者讲述一些丁大人的传说史料。及后,《丁日昌》一剧公演,轰动全国,此举进一步扭正了揭阳一些人对丁日昌不正确的认识。
此后,广东省特别是揭阳、丰顺等地大力挖掘和宣传丁日昌的求学成才、治国方略、洋务运动等史实,积极有效地树立了丁日昌的光辉形象。可以这么说,郑衡的 《丁日昌与洋务运动》一文是一把重塑丁日昌光辉形象的“火炬”,是一泓澄清揭阳部分群众心中误解的“清泉”。
(四)寻找丁日昌遗骸的波折
丁日昌被正名为“爱国革新家”以后,其裔孙丁家骏以孝思美德,专函请揭阳县政府,代他寻觅其先祖丁日昌的遗骸,以便重修墓茔纪念。讲述至此我必须溯丁日昌 墓坟的早年状况。
1940年我的同学丁克成,住在丁公馆的藏书楼,又称百兰山馆,因是丁氏家族后代,故常邀我到东门的丁厝花园玩耍。园为清同治初,丁日昌于此置地20余亩 所辟。成为丁日昌度假游息课读之所。园门在东门渡口上有“洁园”二字,记得有“居然钓水采山暂借此为消遣处,想到桑田沧海几人多作感怀诗”之联句。丁日昌 去世后,葬于揭阳西丁厝花园内湖心,后人祭奠时必须小船渡过。园植四时花果,但当年已是呈现冷落凄凉景象。追忆百兰山馆情景,当时丁氏后裔人丁稀少,全无 昔年豪门景象,一派冷冷清清。藏书楼空空如是。
据家先严告我:丁日昌随曾国藩,因平定太平天国洪杨之乱有功,叛乱平息后,被清廷派往杭州,接收清廷官方物产,丁氏酷爱读书,别的不取,特将杭州图书馆所 有藏书,运至揭阳收藏于百兰山馆,时人称之为中国四大藏书家之一。后来丁日昌去世,珍贵古籍散失,流入市场,上海文化商人还专门设立机构,以重金收购丁日 昌的藏书,视为奇货而获取厚利,此是后话。
回说丁日昌墓茔,从下葬后一直保存完好,我因家庭在东门,常被丁氏后人丁克成同学邀约,在其祖墓阜上玩耍,在墓边的湖上钓鱼,故印象深刻。1946年以 后,克成同学移居台湾,极少联系,故丁厝花园再也没有去过,1956年某日,忽传丁日昌墓被人趁夜挖掘。此时正值破除封建迷信的年代,故未受追究,丁氏后 代也无人敢出头过问。
我出于好奇心,特至现场观看。入丁花园后,一群人已围观,掘墓者早已离开。我行近只见长方形楠木棺材,被拖至墓后地上,棺材盖由三块木板接合成,其中一块 木板已被撬开。棺旁散落着一些茶叶、木炭;又见一些白底蓝花的粗碗,俗称“腹古碗”。丁日昌的尸体仍装在棺中,据说刚打开时尸体完好,没有臭味,一见天日后即时腐化。我到场时只嗅到一阵腐尸的味道,十分难受,据说丁氏口中的“养尸珠”已被人取去,是否准确?据说陪葬品还有一把日本天皇赠送给丁日昌的长 1.2尺短剑,至今也仍是个谜。丁日昌乃是清廷高官,全无随葬品实令掘墓者大失所望。由此也足证丁氏当年落葬并无什么珍珠宝贝。事后丁日昌的尸体,由揭阳 有关单位令掩埋队派八人,用小船运抵仙桥区。篮兜乡的紫陌山下葬,因山权属该乡管辖,必须由篮兜乡派人协助下葬。
丁日昌骨骸被挖出后,轰动全城,附近居民前往观者甚众,当时社会大破风水迷信,无人过问此事,况且丁日昌又属封建官僚阶级,其后人也无人敢出面追究。当时 他有一位后代子孙叫丁逸史,原是城中知名学究书法家,据说他得知其祖宗棺木遗骸被掘,又将被达善堂的人运到仙桥区的篮兜乡辖地掩埋的消息后,他即找来一块 红砖,写着“丁中丞之墓”,交给掩埋队的人,托他们将此红砖竖在葬地的前面,以作日后找寻的标记。但是,丁氏后人因种种原因未有人随伴上山。
当时篮兜村的副乡长兼治保主任叫郑金城,他接到上级的通知后,派出该乡郑少鹏等四位基干民兵协助。据郑金城回忆说,当时掩埋队抬到篮兜村的丁氏棺材,用一 块粉白色长布盖在上面,掀开时发现被撬开的棺材盖缺少了一块板,写有“丁中丞之墓”的红砖放在棺材内。考虑到掩埋时,沙土不致掉入棺材内,只好另找一块尺 寸相同的杂木板顶替,把棺材盖修好、封棺,然后匆匆抬上荒山野岭,草草埋掉。
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落实各项政策,旅居于泰国的丁家骏先生,接到其祖宗被落实为“爱国者”消息后,才与国内的亲眷联系,和其叔父丁鸿业等商讨重修, 丁家骏也将这个意见向揭阳县领导提出,恳请派专人找其祖先骨骸,揭阳县政府把寻找丁日昌遗骸的任务下达给仙桥区政府,区政府又安排辖下篮兜乡干部负责落 实,村干部立即组织十几位民兵,配合相关部门同志和丁氏后人,紧锣密鼓进行寻找发掘。
从移葬到寻墓发掘丁日昌遗骸,相隔三十余载。当年八位参加移棺落葬的掩埋队员,仅存一人在世,由他带路,到紫陌山寻找。人事沧桑,荒山野岭乱坟处处,早就 辨认不出来了。大家在山坡上寻找凸起的无主土坟挖掘,一连四十多天,从早到晚,挖掘多处都无从得到踪迹,急煞人呀!丁氏后人丁嘉言夫妇早晚烧香、祈祷,企 盼早一天寻觅到先祖遗骸。
1989年农历二月初一日, 丁嘉言之妻又一早到揭阳最出名的城皇庙奉香求签。得签批曰:“婚姻子媳莫嫌疑,请把真情仗佛提。 四十年前须报应,功圆绩满有声儿。”对签上所言,丁氏后人深信不疑,没有放弃,努力寻觅。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终于在紫陌山一处长满野草,凹陷的土堆里 挖出几块红漆片。县博物馆鉴定专家认定是涂在棺材外面的漆片,大家再往下挖,又掘出一块棺材小木锁,还发现有一块红砖。刷去砖上面土灰,但见砖面端正写着 “丁中丞之墓”。众人一时大喜,自此小心翼翼地清理、开挖,一个头骨又赫然在目!接着是锁骨,肋骨,腿骨……博物馆专家现场拍照、鉴定,证实是丁日昌遗 骨,并写了一份鉴定书。后来,出土实物用一个“瓷缸”储存,暂时置放在百兰山馆丁嘉言住所,听候泰国丁家骏先生的处置意见。
寻骨骸波折宣告结束。
(五)名臣移葬紫峰山
丁日昌遗骨虽然找到了,但见骨不见棺,又是一个谜。后来有村民传出消息,当时善堂人等完成移葬任务后,紫陌山阴某村有几个歹徒趁夜上山盗去楠木棺材,将尸 体翻于穴中,不顾一切慌忙将棺材扛走,拆散后的楠木板卖给秤铺制木秤,获取小利。现场盗墓未被暴露,没办法追究。
丁日昌遗骨喜得证实,但当时丁氏后人,未派专人将一切证实文件持往泰国亲交给丁家骏先生验收。时至1987年,恰好篮兜东社村干部郑金城,申办手续前往泰 国探亲,郑金城与郑衡有亲戚关系,又是一位可靠的人,遂由郑衡出面在榕城,与丁鸿业、丁家光、丁嘉言商量(备注:此时,丁鸿业已97岁高龄),一致同意将 “丁氏出土鉴定书”以及现场照片集成一包。托郑金城到泰国后,交给丁家骏。交托时我都在旁见到,照片中骨片与砖皆明显。鉴定书也写得详细明白。那次出国, 郑金城还替揭阳县人民政府带去一封致丁家骏先生的公函以及丁鸿业写给丁家骏的亲笔信一封。
过了二十多天,郑金城探亲回家,我即上门询问去到泰国后如何和丁家骏交接?金城说:“我由岳父引路,坐了‘的士’,来到丁家骏住宅,向守门人说明来意,求 见其老板丁先生,并摸出郑衡的名片,门卫立即将名片拿入楼上,片刻便叫我两人登楼,见到丁家骏先生,我向他说明来意,‘我是从广东揭阳来的,是受郑衡叔委 托,要送给尊翁一些文件,敬请收启。’此时:丁家骏惊喜激动,原来是家乡人!宾主亲切交谈中,郑金城说:“我受郑衡先生委托,他建议请丁先生,将祖先墓茔 建于揭阳,以供游览留念。”丁家骏说:“关于重建墓园一事,潮州方面叫我建于潮州韩山,揭阳方面又叫我建于揭阳,此事候我考虑。”
听说不久丁家骏先生汇来巨款,委托揭阳县人民政府,为他筹建丁日昌陵墓事项。1991年,丁日昌陵墓落成于仙桥紫峰山桂竹园村后山麓,三山石坊门顶有“一 代名臣”四字。
中国近代史上一位开明的政治家、改革家、实干家和维护国家主权、反对侵略的爱国者丁日昌,自此安息于紫峰山福地。
注:①江南一树梅花发,一树梅花发石岩;花发石岩流水响,石岩流水响潺潺;潺潺滴滴云烟起,滴滴云烟起半山;烟起半山春汛到,半山春汛到江南。②李鸿章悼 念丁日昌之挽联:极目九神州,化鹤长游,衔石未忘辽诲恨;知心一国土,缄鱼永诀,倚庐难答秣陵书。③翁同龢悼念丁日昌之挽联:政绩张乖崖,学术陈龙川,在 吾辈自有公论;文字百一廛,武功七二社,问何人具此奇才?